第9章
“是、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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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好不容易,愿意捧出一颗真心,想要与她重新开始,换来的,却是背叛。
她怎么敢?
褚镜玄将手边的东西通通摔在地上,巨响滔天,而她,一点点地爬向他,伸手拽住他的裤脚,着急地想要表达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。
她于是颤抖着,探手去拿笔墨。
褚镜玄哑声一笑,一挥手,笔墨纸砚通通拂落,满地狼藉——
他听见宫人说:“风眠,有人亲眼看见风眠,从宫中潜逃!”
“咔嚓”,竟是帝王将手心里的琉璃盏捏碎,齑粉飞散,
血液在掌心横流,那双凤眸阴鸷沉冷,众人大气也不敢出,纷纷低垂着头。
“封锁帝都,若遇风眠,格杀勿论。”
褚镜玄阴冷道。
他身边有百人暗卫,这些暗卫全是顶级的高手,风眠遇上一个,或许还有生机,
如若是全部,便是必死无疑。
望着瘫软在地的玉妆,他忽地挑唇而笑:“不,朕改主意了,你不是拼死,也要护着风眠吗,那朕便将他抓回来,“
“他不是在宫中来去自如么,朕就废了他那一身武功,将他的皮肉,一点一点地从身上剐下来,而你,就在一边亲眼看看,他是怎么受尽折磨,不得好死!”
“唰!”玉妆从他腰间,抽出一柄利剑,蓦地迎向前,那剑却霍地收回,褚镜玄按着剑尖,鲜血流淌得更加肆意。
他怨恨地盯着她:
“想死,未免太便宜你了!”
玉妆浑身一颤,呆呆地跌坐在地。
褚镜玄嘴角一抽,眸子里的怒火却精准投射在身上。
“你宁愿委身给一个奴仆,也不愿朕碰你?”
说罢,一把将她抓了过去,大掌扯开她的衣领。痛在骨髓里蔓延,她心里拼命地喊,不要……
“呜……”她恐惧地瞪大双眼,这样的痛,她承受不起!
那个对她温柔的镜玄哥哥……
那个舍不得她受伤的,
那个给她捉兔子,哄着她舍不得她伤心的少年——
她永远失去了……
随着他的起伏之中,她大睁着眼,将手心握紧,簪子深深刺进了掌心,依靠疼痛让自己清醒。
炙热的喘息在耳边响起,心中一片悲凉,却难以遏制身体的反应。她呼出一团白雾,眸光逐渐涣散。
嘴角沁出丝红。
镜玄哥哥……
她隔着虚空,指尖发颤地描摹着他的轮廓,为什么,要这样对她……
褚镜玄睁开眼,眼底清楚映出她悲戚的神情。
目光纠缠中,她手一扬,将什么深深刺入了他的肩头,俊朗的眉眼扭曲,她蓦地低哑一笑,捂着脸,泪漫出。
真好,你也会痛……
他曾经说她,不够心狠。
可是。
这个世上,有几个人,能像他一样狠?
大量的人涌进,将阮玉妆制服,她麻木地任由那些人按倒在地上,抬起头,褚镜玄隔着人群,视线与她碰在一处,凤眸里的情绪太复杂,玉妆想,她这辈子都看不透了。
玉妆被人带出后,晋滁跪地,道:
“前朝余孽不可不除,今日,她敢行刺陛下,明日,焉知不会危害陛下的江山,请陛下下旨,赐死阮玉妆!”
褚镜玄扬眉,淡淡道,“卫帝已死。你为何这般恨她?”
晋滁一僵,随即低声道,“微臣只是为陛下着想!”
其余人也纷纷表态,褚镜玄狭长的眸子掠过,“此事容后再议。”
苏幻蕊上前道,“陛下,臣妾好生担忧……”
褚镜玄忽然问:“当年救了朕的,当真是你吗?”
他那双眼睛太深邃,苏幻蕊一阵心虚,只得问了些旁的,将话题给岔过去。离开金銮殿,路上遇见了晋滁。
苏幻蕊走上去,阴狠道:“那位玉妆公主,留着终究是隐患,你难道不害怕,她蛊惑陛下么?”
“杀了她,自己也会沾上一身腥。她不是有一个义兄,唤作风眠。斩断她所有的念想,我就不信,一个万念俱灰的人,还能绝处逢生!”
阮玉妆跪在雨里,已经两个时辰。
褚镜玄是不是死了,这样想着,还是有锥心的痛楚蔓延。
她舍不得他死,到了这种时候,她还舍不得。
阮玉妆恨他,更恨自己,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
直到,她看见了那个人。
晋滁。
大雨里,脸色阴郁,手里紧扣着一把二十四骨伞。
她发起抖,想要逃跑,晋滁却像是捉兔子一般,大手一捞,就将她紧紧地抓进怀里,她太瘦了,晋滁甚至没有用多大的力气。
阮玉妆很害怕,他阴郁的双眼,这让她回忆起那天,撕裂的痛楚再次蔓延过全身。
他几乎是拖着她在地上走,玉妆的脚磨破了,流出血。
他扔开伞,玉妆也淋湿了。
她呜咽着,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。可是晋滁与褚镜玄不同,他对她全然的憎恨,又怎会有一丝怜悯之情。
玉妆放弃了挣扎,反正,晋滁最多就是把她带到一个无人的地,杀掉。
她忽然期盼着,他能痛快地将她杀了,就再也不用痛,不用苦了。
“睁开眼睛!”
“他们都是你害的!看清楚!”
“你的亲人,你的好友,还有他——”
晋滁扳正她的脸,手一扬,直直地指向一人。
她看见了被吊在半空,奄奄一息的少年,身上伤痕累累,血液顺着衣袍,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。
乱发覆盖,隐约可见清俊的眉眼,衣袍下空荡荡的,他——没有腿!
风眠!